民国三十二年(1943),我在宝鸡西街小学教书(校长)。那时正值抗日战争最紧张的关头,国民党政府政治腐败,经济萧条,人民生活苦不堪言,教师也在饥饿线上挣扎;名义上有粮(薪水),实际按月不能及时发下。如老教师俱志青、张秉军等回忆说:教师每月待遇只有一百一十七斤小麦,但久拖不发;领来后交到磨房,三打五除二,仅够维持最低限度的伙食,其他补助全无。那时,当教师确实穷酸,被人瞧不起。不干吧,人们舆论,家里人嫌弃,自己又怕别人说闲话,“念了几年书,啥都弄不成,成了牛铃锁子铁”。就这,没有人情面子还当不上呢。当了教师,群众称先生,就要象个先生的样子,要穿制服,戴礼帽。当时大部分教师都是拿土白布用麦草灰染制而成,生活很艰苦,正如教育家陶行知说的:“人人称我老夫子,生活不如老妈子,同样为人带孩子,吃不饱来饿不死。”这是对教师生活真实写照。
贫穷落后的中国,加之烽火连年,国库空虚,教育非常落后,教师多在破庙教学,就这,还经常遇到迫害和有失业的危险,如教师朱家贤、冯伯龙等都是思想进步的青年,又有一套业务能力,却遭到教育科挑剔。有两位女教师,原籍河南人,夜间还在学校,第二天清早,卷走行李,不见人了。这是河南地下党派来宝鸡做工作的,因教育科挑剔,怕影响全局,通过组织转移了。当时我的工作也受到极大的限制,除发愁教师的生活外,学校其他开支全凭我在外拉扯、赊欠应付。至于学校的校舍建筑,那就更困难了。鉴于这种情况,我辞职不干,教育科长张天儒勉励我继续干。为了培养下一代,我下定决心,克服种种困难,拆掉校内破烂不堪的学生宿舍,呈准卖了文庙几棵柏树,又拆了魁星楼,才修起了砖木结构的九间二层楼,解决了三个教室及教师宿舍问题。寄宿生完全改为走读生。这样一直维持到抗战胜利。
一九四四年至一九四五年期间,政府各机关单位公粮(薪水)已发到四月份,但各学校教师的公粮一月份的还未发下。学校一再催问教育科,教育科负责人说财政局不批领条。我和教育科张群英研究好,如再不发,我就要在“统一日报”上发消息,质问政府理由。于是张敏之编辑弄了“破栏”,将我稿子刊在报头下正中间,题目是“叫花子质问政府”。县长杨炳南看后,大发鼻气,责令教育科追查是谁写的。张群英申述了学校数月不发工资,教师生活实在无法维持下去,所以才迫不得已这样搞。杨炳南默认。这样才清算了四个月工资,归还了磨户代垫的旧账。
旧社会当小学教员,实在下贱,当时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:“十等教师与叫化”。就在这样的情况下,教师还是尽量教好学生,提高教学质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