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儒,字宝珍,号菊庵,宝鸡县贾村杜家凹人。生于清同治十三年(1874)十二月十六日,逝世于一九六O年正月 二十八日,终年 八十六岁。
先生幼年家境贫寒,父亲容继光以农为生;母亲韩氏,善纺织,尚勤俭,教子有方。容儒七岁时父亲病故,母子相依为命,边劳动,边读书,常抱磨棍掀磨,但手不释卷。他这种不畏艰难,勤奋好学精神,为母亲所 支持,为邻居共赞许,特别受了当时在四川盐源县任知事的叔父容益光的赏识,于是便带他到任所,亲自教诲,着意深造。他从此博览群书,专心攻读,逐渐成才。清宣统元年(1909),清政府举行最后一次贡科,他赴京应考,得中已酉科拔贡,被封为度支部七品小京官(度支部即清政府财政部,七品小京官属部内闲职,即待缺出任)。先生住在北京陕西会馆,等了两年,终无结果。
当时,清政腐败,外强侵略,民不聊生,先生忧国忧民,义愤填膺,遂与陕西同乡刘定五、张凤翙等参加了孙中山为首的推翻满清统治的革命活动。宣统三年(即辛亥年)在京革命人士奉孙密电,一律回本省闹革命。于是他与张凤翙先行回陕,在陕开展革命活动。不久,中华民国政府在南京宣告成立,刘定五也由北京回陕,先生遂即联名响应。孙中山任临时大总统,委任张凤翙为陕西都督,先生被选为陕西省议会第一届议员,对国民革命作出了一定贡献。
杨虎城将军出任陕西省政府主席时,他被聘为陕西省通志局采访专员。为编修省志克尽职责,亲赴陕北、陕南、关中各地,观察历史遗迹,真实反映民情,并在旅途写了不少感怀诗篇,现择录二首,以窥当时军阀混战,百姓受苦之情景。《潼关道上》:“风云晋塞连秦塞,波浪龙门接孟门;高祖山头馀破庙,将军台下只荒村。”《延长记事》:“山下为城山上塞,疲驴破帽过延长;开天美利穿油井,乱世降儿说义王。戍卒一年三溃散,居民十室九逃亡;故人高烛频相赠,金锁关南照故乡。”
先生修完省志后,回宝鸡县原籍,被任为县财政局助理员、局长、兵差粮秣处处长。他刚直不阿,廉洁奉公,深得乡民赞誉。然而却为贪官污吏所不容。一次,县长牛庆誉长摊过派,先生提出异议,因故发生争执后,先生愤然弃官回家,事后牛曾托人三请,均遭先生拒绝。
先生年近花甲,名为在家赋闲,实为家乡兴利除弊作了不少有益事情。他反对女子缠足,提倡女权,主张婚姻自由,并力主戒烟禁赌,他所编写的《鸦片害人歌》“世人休吃烟,吃烟甚可怜,肥人都吃瘦,瘦人都吃干;富家变穷汉,倾家又荡产······”。文字通俗,一时广为流传。先生最为乡民所称颂者,莫过于为地方振兴教育,创办学校。民国十八年年馑过后,接着又是廿一年荒灾歉收,经济萧条,文化衰落,宝鸡一带尤甚。倘大的贾村原上,仅有几处破烂不堪的初小,富家子弟入私塾者也困难重重。先生常怀教育兴国之志,有鉴于无数青少年入学无门,千百家长者欲教无方,便亲自出马与乡绅共议,筹资办学。他利用杜家凹东寺佛庙废墟,筹建起一所六年制私立崇文高等小学。先生担任校长,亲授其课,选聘名师,提倡新学。一九三五年学校建成后,南北二原,东西两川,甚至渭河南岸来校求学者,达数十人。后经陕西省教育厅正式命名为“宝鸡县西坪小学”(改为公立),为全县“四高之一”(四高即西街、虢镇、马营、西坪)。迤今该校已有五十多年历史,毕业生约二千余人,为发展地方教育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,为提高群众文化水平创造了有利条件,为革命事业输送了不少人才。一九三七年先生功成辞归,在该校毕业学生及地方受业者为纪念其创建学校的功绩,曾联名竖立“德政碑”一座。
一九四零年,先生编写了一本《应酬大联》,其主要内容是工、农、兵、学、商各行各业一齐来救亡的抗日战争对联,还有禁盗、禁烟、禁赌的告示等,内容新颖,形式多样,是当时农村教师“应酬”的唯一蓝本。抗战胜利后,先生不思问政,居家以务花养性,借书画自慰。先生书法,早已出名,特以行书著称,他集颜、柳、欧、赵四大家之长,秀丽遒劲,自成一格。遐迩慕名请书者有求必应。至今西府一带,许多牌匾、碑文仍有先生墨迹可见。一九四五年,宝鸡县参议会成立,先生被选为参议员。一九四七年续修宝鸡县志(即杨必栋所编之乡土志),曾任县文献委员会副主任委员,为核实史料作了大量工作。先生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事业,表现一片热忱。一九四八年,宝鸡第一次解放,我党前哨部队由宝鸡县县长萧蓼带领来到贾村原上,深入敌穴,探明情况,萧蓼到了杜家凹,首先拜访容老先生,了解地方情况。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后,实行土地改革,先生坚决拥护党的政策,带头作了开明人士。随着各项建设的发展,国家日趋强盛,先生深有感触的对儿孙们说:“我亲历满清王朝末期和辛亥革命后的中华民国,都不如社会主义新中国好”。一九五六年,他把家藏珍贵文物、古本书画四十六种三百六十七卷全部捐献给宝鸡市图书馆,以示他热爱新中国的诚意。一九五九年他被选为宝鸡市政协第一届委员会委员,并作了歌颂新社会的诗词多首,现抄录发表在《宝鸡文艺》一九五九年八月号上的其中一首,以示纪念:
宝鸡原系古陈仓,青门以西数名江;
今日改成新面貌,人地一时同增光。
容老先生离开人间,已整整二十七年了,但他的高尚品德和造福后代的办学精神,至今仍被父老们颂扬。